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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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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章

雪濃一剎那驚住,先是發怯,恐他要做什麽,但見他一動不動,只是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她,立刻從另一側下榻,著急忙慌的跑回了屋裏去,砰的關上門。

王昀聽見門關才回神,腦海裏美人沈睡、驚醒捂心時的嬌怯都揮之不去。

王昀手心裏都是汗,就在剛剛那一瞬,他竟有了骯臟下流的心思,真想伸手去丈量那軟腰有沒有一握,想撫摸那身體是否如他想象中一般柔軟,甚至想一親芳澤,就此將其占有。

王昀朝那緊閉的門上瞧過,他很清楚溫雲珠先前說的話不可信,那都是溫雲珠妒忌雪濃所說出的詆毀之言,他了解沈宴秋,沈宴秋看似溫柔,實則冷情淡漠,就算是接雪濃去白雲觀,也只是去養病,應也是看在他的面上。

王昀渾身僵直,背上都是汗,此時此刻,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雪濃,如若先前他們不退婚,待到秋闈後,他們成婚,雪濃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,事到如今,就像沈宴秋說的,他錯把魚目當珍珠。

雪濃仍是待嫁之身,他還有機會。

王昀握緊手,秋闈以後,他若能高中,便跟溫家交涉,他可以娶溫雲珠,但想納雪濃為妾,他給不了雪濃正妻的位置,但是他一定會對雪濃百般疼愛。

丫鬟們吃完飯就要回來了,王昀沒在這裏逗留,快速離去。

雪濃躲在屋裏,等到流月她們回了院子,才敢出來,往外再一看,已不見王昀的蹤影,她稍稍呼出氣,不管王昀來是什麽目的,他一個男子闖入姑娘的院子,就是不合規矩,若叫正院那邊知曉,更是說不清,到時候溫雲珠再一哭鬧,王昀沒事,她卻要挨罰。

既然已經想好離府,她就不願再招惹旁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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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裏溫雲珠還沒等多久,就見王昀走出來,心知王昀沒膽量輕薄雪濃,鄙夷他有賊心沒賊膽,溫雲珠對他很是不滿意,他出身本就不好,跟他定了親以後,他又不像以前那般體貼了,若是有更好的,譬如像沈宴秋那樣的男人,溫雲珠會毫不猶疑的舍棄了他。

可惜沈宴秋目無下塵,根本瞧不見她。

溫雲珠心裏有氣,想再羞臊王昀幾句。

可王昀卻看也不看她,越過就走。

溫雲珠一臉愕然,立時哭著跑去找周氏,把王昀道貌岸然垂涎雪濃都給數落出來,周氏氣的咬牙切齒,又恨溫雲珠太蠢,怎麽就不能忍忍。

隔天一早,溫德毓把王昀叫進府裏,很是一番客套,替溫雲珠與他表了歉意。

溫德毓是長輩,王昀不好說的太過,再者念及昔日情分,王昀也不能太把人貶低的一文不值,也只冷著臉不吭聲。

溫德毓便有意無意的透露給他,雪濃如今名聲不好,難嫁出去,也是很煩悶,讓他和溫雲珠別再出幺蛾子了,否則他們長輩也擔心。

王昀心裏有了數,雪濃既然嫁不出去,待他不是白身,有了功名,想納雪濃易如反掌,到時候溫家不定還感激他納了雪濃。

當下王昀氣消去不少,回去益發的刻苦讀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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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白雲觀回來,雪濃心裏已打定主意要離府,便提前探過流月,流月是外面買進來的丫頭,已經不知家在何處了,呆在府裏有吃有住還有月錢拿,她並不想離府。

雪濃便也沒知會她自己的打算,躊躇著尋機會去見周氏,奈何周氏總有事,她就是想跟周氏提離府,周氏也不得空。

正臨近秋闈,溫子麟也要下場科考,腿還沒養好,就搬回了國子監,沒他在府裏,周氏空了不少。

雪濃便趁這空當去了正院,那時周氏在指派人料理園子,雪濃等她這裏忙完才進來、

自她回府,周氏倒沒叫她來過,只叫她悉心養著,什麽滋補的好東西也都往她院裏送,都被她原封不動的送了回來,周氏很滿意她這樣乖順,所以她過來,面帶著笑把她拉到身邊抱住,像對待親生的女兒一樣,眼裏心疼道,“可憐見的,才幾日,就又瘦了,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不好,才讓你著難。”

她叫彩秀趕緊備上雪濃愛吃的零嘴。

若是以前,雪濃會為此感動,如今雪濃已經心底無波了。

雪濃讓彩秀不要忙這些東西,她只是想同周氏說話。

周氏便讓下人們都出去,雪濃才道,“老爺夫人這些年待我極好,我一直很感激,但我名聲實在不好,恐帶累了姊妹們,我想自此離開府裏,也算作我對老爺夫人養育之恩的報答。”

她想過很多借口,不論哪個借口都不及她把過錯推到自己身上的好,就像溫子麟說的,她名聲臭了,為著府中其他為出閣的姑娘著想,周氏都會答應她這個請求。

周氏心裏犯起了嘀咕,若早一個月,雪濃要離府,她定會答應,也是甩了這個拖累,現在卻不行,不說王昀那個兔崽子惦記著她,就是沈宴秋這裏也交代不過去。

沈宴秋明擺著看中了雪濃,雪濃又沒失了清白,顯見的沈宴秋不是輕浮對待,大抵還是要給個名分,這等攀上沈家的好機緣如何錯失,秋闈就要開始了,三哥兒這次下場,若爭氣,中了舉後,少不得還要求沈宴秋指點指點,若能在來年春闈再高中,便能進官場,屆時還要沈宴秋來提攜,這樣他們家就真的出了個能撐門楣的人了。

周氏臉色越發的和藹,“快別說這樣的話,真離了府,你怎麽活?誰說的你名聲不好,你又沒偷沒搶,怎麽就名聲不好了,都是底下這些壞嘴的下人饒舌,該打死!”

她之所以名聲不好,是因溫德毓想把她嫁給顯國公做填房之故,這件事大家心底都心照不宣,她不說,周氏就當做她不知道。

雪濃抿著唇,道,“夫人不用擔心我,我會刺繡,可以自己養活我自己,我不想拖累了府裏,夫人還是答應我吧。”

周氏勸她道,“真離了府,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,外面拐子、人伢子多了去,要是被他們抓住,或賣去腌臜地,或賣去做奴婢,有的苦頭吃。”

雪濃也怕過這些,但她手裏有錢,她還有手藝,不會沒地方住,租借到鋪子,她只會埋頭做繡活,盡量不跟人打交道,只要留心些,這些事就不會發生。

“我想回以前的家裏去,”她撒謊道。

周氏一皺眉,她以前的那個家早沒人了,她祖父死後,連家都被叔伯占去,她回去也是寄人籬下,不好好呆在侯府做千金小姐,反而想回那個窮家。

周氏想來想去,怕不是王昀和溫雲珠鬧得,也是怪溫雲珠,怎麽能把王昀一個年輕男子帶到雪濃的院子裏,這王昀還能厚著臉皮在裏面,兩人先前又差點定親,約莫她心裏不痛快,這才想走。

周氏嘆道,“你向來讓我放心,怎麽也要鬧騰,若是因珠兒和王昀置氣,那我讓他們給你賠禮道歉?”

雪濃垂著頭搖了搖,說和他們無關,只是自己想走。

周氏便不悅了,“你這孩子心思未免太重,王昀和你妹妹兩情相悅,你成全他們也是成全你自己,就是你和王昀真做了夫妻,也必定是怨偶,何至於為此耿耿於懷?”

她已有不耐煩,頓了頓道,“你也不必急著你的婚事,我這裏有數,你的親事只比你妹妹好,斷不會比她差,你只要養好身體,旁的再別多想。”

雪濃緘默了片刻,她所說的婚事,大概還是會把她胡亂嫁給一個不知底細的男人,雪濃擡起頭註視著她,“我沒有為他們耿耿於懷,我只是想離府,我對老爺和夫人來說,不過是個累贅,讓我走吧,我不會怨恨你們的,只求放我離開。”

周氏錯愕,一下把她放開,氣道,“這叫什麽話!你全身上下穿的、吃的、用的,哪樣不是府裏給的,你現在翅膀還沒硬,都想一走了之,你還有沒有良心?當年要不是我看你可憐,你豈會有今日?我養你這麽大,沒指望你知恩圖報,把你當自己的孩子待,你就是這麽對我的!你想走,你把這些年欠府裏的先還來再說!”

雪濃來時已做好準備,她把那本賬簿帶了過來,現下拿出來給周氏看。

周氏看著那賬簿上記得一筆筆賬,都已經還清了,甚至還有多出來的,可雪濃從沒計較過,她現在要雪濃還恩,竟找不著借口了。

周氏青著臉說不出話,須臾扶著額頭喊疼,以前雪濃會擔心,現在雪濃只是默默的不做聲,周氏裝作頭疼欲裂,叫丫鬟扶自己回房,那丫鬟出來以後告訴雪濃,讓她先回去。

雪濃不走。

丫鬟便進去回話,再出來還是讓雪濃先回去,等溫德毓回來他們夫婦商量好了,再給雪濃答覆。

雪濃這才回了梨安苑。

周氏等她走後,就心急如焚起來,忙讓小廝出去找溫德毓,溫德毓一回來,便把雪濃要離府說了,溫德毓勃然大怒,就要請家法治雪濃。

可雪濃身子骨太弱了,一頓家法下來,只怕挨不住,她又是沈宴秋要的人,若被沈宴秋知曉他們私底下打了人,怪罪下來,又添了麻煩。

兩人一番想來,倒有了主意,何不知會給沈家三房,自然沈宴秋也知道雪濃想離家,若沈宴秋能趁此時機透露給個什麽名分,不就順便把雪濃給嫁出去了,也省得放在府裏看著糟心。

周氏隔日便遞了帖子給雲氏,雲氏雖對她心有不喜,但想知道雪濃的近況,也接待了她,期間問到雪濃,周氏一通哭訴,直說雪濃想離府,她舍不得,可孩子是個犟脾氣,怎麽也勸不下來。

雲氏寬慰著人,送客後,就去和沈宴秋抱怨了幾句,能把雪濃逼得想離府,這宣平侯兩口子實在歹毒,那周氏還有臉跑來與她哭訴。

沈宴秋半覷著眸,輕撫手上戴的扳指,問雲氏,“三嬸如此義憤填膺,不然把她接來給你做女兒?”

雲氏驚道,“你不想娶那孩子?”

沈宴秋想笑,“她說我是她的長輩,我總不能占晚輩的便宜。”

雲氏登時聽懂了,敢情這麽長的日子,是他一頭熱,人家姑娘根本沒想嫁給他,怨不得她前幾次敲問,他都不吱聲。

雲氏也聽出這話裏別的意思,既然雪濃當他是長輩,她若是收了雪濃做女兒,他和雪濃不就成同輩了,雪濃也能脫離宣平侯府,和溫雲珠不再是姊妹,將來就算是沈宴秋娶了雪濃,也不會被人詬病做先生的,娶了自己學生的姨姐。

雲氏便笑道,“我瞧見那孩子便喜歡,三丫頭要是能回來,一定也同她一般標致,你既然開口了,那我便多個女兒。”

沈宴秋松動著眉,笑而不語。

沒兩日秋闈開始了,緊接著便是沈宴秋考察的第一批官員政績結果放布。

溫德毓因在其位毫無政績,被直接撤了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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